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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虛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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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雅送孩子上去,許久都沒有下來, 王樂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她冷下臉來, 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張越,沒好氣地開口說道:“張越,你姐姐這是什麽意思?上門好歹是客人, 她不給我們端茶倒水不說,反而將我們丟在在這裏,自己去照顧孩子?這又是什麽道理?還是有錢人, 結果一丁點兒的規矩和道理都不懂, 我們又不是來打秋風的?”

張越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他明顯感覺到這次過來, 張雅對他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可是明明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 之前打電話過來說他們要來這裏的事情, 張雅都是好好的,怎麽轉個臉, 卻又像是變了一副樣子?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算是張越想破頭來,也想不出這其中的原因,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阿樂,你別亂說,也許是我姐的公司有事兒呢?她又不像你, 就是一個小職員,公司的事情,她也要挑大頭的。”

這話一說出來,王樂的臉色立即變了,她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小職員?小職員怎麽了?你姐倒是公司副總,一個人掌管著幾百號人,別提多威風了,可是人家在威風,那也是人家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同樣都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呢?你怎麽就那麽沒出息,混到現在,就是個小白領兒,虧你還是個男人,你丟不丟人?你自己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張萌萌像是已經習慣了父母的爭吵,低下頭去,擺弄著自己手裏的那顆糖果。

秦月那個小丫頭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呢?依照她那貪吃的性格,給什麽吃什麽,一點兒都不挑,哪裏像是什麽金貴的小公主?倒是像那些窮苦人家出來的賤丫頭。

說到興頭上,王樂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王樂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諷刺,讓張越也來了脾氣,他冷笑一聲,斜睨了王樂一眼,譏諷道:“再怎麽樣,那也是我的姐姐,你買的奢侈品衣服,拿出去炫耀的奢侈品背包,都是我姐給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兒,昨天你哥又來了吧?這次以什麽樣的借口找你拿錢?嗯?上次是買房,從你那兒拿了二十萬,這次又是買車,你又給了他十萬,你一個小職員,一年只拿三萬塊錢的工資,你哪兒來的這些錢?”

見王樂的臉色變了,張越的心中升起了扭曲的快感:“拿著我的錢充大款,之前我不和你計較,若是你在亂說話,你這大款也別在繼續裝下去了。”

自己的尊嚴和面子就這麽毫不遮掩地被張越撕開了,王樂瞬間失去了理智:“那些錢是你的嗎?還不是你不要臉地從你姐姐那裏拿來的?”

“你管我從哪兒得來的,到了我的手就是我的錢。”

張萌萌被兩人吵得頭疼,擡起頭來看看了看面紅耳赤的父親以及氣得眼睛發紅的母親,神情木然地說道:“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在哪兒,這可是姑姑的家裏面。”

這話一說出來,兩人已經丟失的理智瞬間被拉了回來,他們的臉色倏地一變,下意識地朝著樓梯處看去。

樓梯那裏並沒有人在,二人松了一口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剛剛的話若是被張雅聽了去,也不知道要鬧出什麽笑話來。

兩人不再針鋒相對,安生了下來,靜坐著恢覆自己的情緒。

張萌萌若無其事地低下頭來,翻來覆去地玩著手中的糖果。

王樂的心緒很快便平靜下來,她看到張萌萌在拿著一個臟兮兮的看不做出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在玩兒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萌萌,你在幹什麽?”

張萌萌低著頭,繼續玩兒著那糖果,對王樂的話充耳不聞,王樂有些生氣,只是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的張雅,又硬生生地將怒氣壓了下去。

“萌萌,別玩兒這個了,我帶了平板電腦,你玩吧。”

張萌萌嗯了一聲,順手將那顆糖果塞到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裏面,王樂看著她的動作,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她隱約知道張萌萌在做的事情,她做得雖然隱秘,到底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出了馬腳,只是王樂卻並不管這些事情。

左右也吃不死人,小孩子不幹不凈吃了沒病,不死麽?

只是今天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兒,王樂不想張萌萌在弄什麽幺蛾子,便說道:“把那東西扔了。”

張萌萌已經開了平板電腦,正在玩著上面的單機游戲,游戲的音效不停地傳了出來,張萌萌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只顧著埋頭苦玩兒,手指不停地在觸屏上戳著,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屏幕戳碎一般。

“張萌萌,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王樂的語氣有些急躁,聲音不免高了幾度,張越最疼自家閨女,見不得王樂對張萌萌大呼小叫,他皺著眉頭看著王樂,耐著性子說道 :“阿樂,你被朝著萌萌叫,萌萌都被你嚇壞了。”

張萌萌的手指在平板電腦屏幕上不斷地敲擊著,哪裏像是被嚇到的樣子,王樂心裏堵得慌,有心想要和張越爭辯上兩句,可正在這時候,張雅卻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只能將那些埋怨全都咽了下去,臉上又掛上了那溫柔的笑容,只是到底心中不快,表情便也有些假了。

張雅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徑直走了過來:“你們有沒有吃晚餐?”

張越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姐,我們今天一下班兒就開車過來了,因為是周五,過來的路上有些堵,所以我們才來得晚了些。”

這晚飯,自然也是沒有吃的,若是往日,張雅要麽就帶著他們去高檔飯店,要麽就在家裏吃上一些,每次的菜色都極為豐盛,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他們的時候。

他們過來,只要坐著吃飯就行,只是這一次,情況似乎和之前並不相同。

“樂天他今天加班兒,有個外商要過來談合作的事情,所以他回不來了,我原本想要帶你們出去吃的,可是現在月月睡著了,也是去不成了,家裏沒什麽菜,左右都是一家人,湊合一頓也沒事兒的,我下點兒面給你們吃怎麽樣?”

這話一說出來,王樂的表情便有些掛不住了,哪裏有親戚上門要用面條招待的,這個張雅也也太沒有規矩了吧?

張越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是他比王樂想得要多,他是了解這個姐姐的,這幾年他們兩家相處的很不錯,張雅從來都沒有這麽失禮過,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張越倒是能沈得下起來,很快便笑了起來:“姐,你忙了一天了,也別忙了,不就是下面條麽?我來我來,你去坐著休息吧。”

“那好吧,左右我也累了。”

張雅將手中洗了一半兒的西紅柿交給了張越,自己朝著客廳走去。

“油鹽醬醋都在竈臺上面,面條在你右手邊的第二個櫥櫃裏面。”

張越不過是客氣一番,哪料到張雅就真的這麽順勢讓他來做飯了,可是身為一個男人,張越又哪裏會做飯,她看著手裏面的兩個西紅柿,犯起難來,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現在反悔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王樂雖然和張越吵歸吵,兩人畢竟是兩口子,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見張越犯難 ,王樂便便走了過去,將張越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

“張越,你可算了吧,在家裏的時候你可是連廚房邊兒都不沾的,怎麽到了姐姐這裏,就上趕著來了?是姐姐家裏的廚房比咱們家的好還是咋滴?”

王樂遞來了臺階,張越便順著臺階走了下來,他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阿樂,我這不是想在咱姐面前表現一下嗎,你拆我的臺幹嘛。”

說完之後,夫妻二人便笑了起來,場面說不出來的溫馨感人。

然而,張雅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出一本雜志翻看起來,從頭到尾都沒有關註廚房那邊兒的人。

王樂覺得有些難堪,狠狠地在張越的腰上擰了一把。

張越一時不防備,疼得叫了一聲,顧忌到坐在客廳裏面的張雅,又生生地將那痛呼聲忍了下去。

“王樂,你幹什麽?”

王樂狠狠地瞪了張越一眼,轉身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她也是做慣了這些事情的,先把蔥下鍋爆香,之後又將西紅柿去皮一起炒了。

冰箱裏面的雞蛋瘦肉都有,王樂將雞蛋拿了出來,瘦肉卻沒有動。

面條很快便下好了,王樂喊了一聲:“姐,飯好了,快來吃吧。”

張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著餐廳走了過去。

張萌萌放下了手中拿著的平板電腦,充滿怨恨地看了一眼張雅離去的方向。

十分鐘的時間裏,明明她就在她的面前,距離甚至沒有超過兩米遠,她的這個姑姑別說給她大紅包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張萌萌恨得咬緊了牙齒,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的強自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右手伸進了口袋之中,摸到了那顆糖果。

不急不急,在等一等,在等一等就好,她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整個人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房間裏面三個大人,沒有一個註意到張萌萌的情緒不對勁兒。

西紅柿雞蛋打鹵面,味道倒是不錯,王樂想要表現自己的賢惠,一直張羅著伺候著桌上幾個人,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鍋裏西紅柿鹵已經沒有多少了,面條也只剩下一小把,勉強可以墊個肚子,若是要吃飽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樂的面色不太好看,她強忍著心底翻湧的情緒,強笑道:“沒關系的,我減肥,少吃一點兒沒事兒的。”

張雅笑了笑,說道:“阿樂,你又不胖,何必減肥,小心把身體減壞了。”

聽了張雅這話,王樂險些笑不出來,她哪裏是要減肥?如果不是因為沒吃的,她何必說這些話?

他們一起吃過多少次飯了,張雅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飯量,現在卻又來說這種話?

王樂忍不住想要說什麽,只是看到張越的臉色,她又生生忍了下去。

不就是仗著有錢,瞧不起他們麽?若是他們有了錢,也必然不會像張雅這副樣子。

肚子裏暗自腹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洩露出來分毫,見張雅似乎絲毫沒有收拾碗筷的意思,王樂只能將碗筷收了,帶到廚房裏面去。

張萌萌此時已經緩了過來,又變成了那個天真可愛純真善良的小姑娘,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跑著來到張雅的身邊。

“姑姑,月月她睡好了沒有啊?都已經這麽長時間了,她也該起來了吧,月月好像好像和她玩兒啊。”

這麽一張純潔無垢的臉,底下到底又藏了怎麽樣的心腸,張雅想起自己在樓上聽到的那些話,眼神有些發涼。

小小年紀,演技卻已經爐火純青,她一個已經年近三十的女人,倒是被她給騙了過去。

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又怎麽會知道她是這副模樣?

張雅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她不想說破,好歹姐弟一場,這麽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那些錢,就當是她交的學費吧。

“萌萌,說起來,你今年也該上小學了吧?”

張萌萌笑了起來,歪著頭看著張雅,模樣說不出來的可愛。

“是啊,等到了秋天,我就要上學了。”她笑著說道,又問道:“月月呢?她已經上幼兒園了,有沒有適應幼兒園的生活啊?小朋友對她怎麽樣?有沒有欺負她,她有沒有哭鼻子?”

她一副看起來極為關心秦月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她對秦月有多喜歡。

張雅臉上的神情有些淡,看了一眼張萌萌,說道:“都還好。”

只說了這三個字,她便不想說什麽了,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天真純潔商量,沒有大人的那些勾心鬥角,滿心算計,只是這個孩子,明顯是已經長歪了,算計來算計去,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充滿了世故的小大人。

草草吃過晚餐,張雅不想和這夫妻二人聊天,便安排了他們去客房休息。

正當張雅準備離開的時候,張萌萌抓住了張雅的衣服,張雅低頭看著她,張萌萌的眼睛裏面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咬著牙齒,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只是那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卻更是惹人心疼。

畢竟是疼了幾年的小姑娘,張雅有些心軟,語氣也柔和了下來:“萌萌,怎麽了?”

張萌萌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暈了過去。

“姑姑...你...是不是...不喜歡萌萌了?”

小姑娘哭得傷心,張雅也有些心軟,便將她抱在了懷裏,柔聲安撫道:“萌萌別哭,姑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姑姑很喜歡萌萌啊。”

張萌萌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著,滾燙的眼淚透過薄薄的衣衫,沾到了張雅的身上。

她的心更軟了,柔聲細語哄了幾句,好歹是將哭個不停地張萌萌哄好了,直到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王樂才滿臉歉意地說道:“姐姐,對不起啊,這孩子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你了,她是真的很想你呢。”

張雅點了點頭,摸了摸張萌萌地頭,柔聲說道:“萌萌,已經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張萌萌的抽了抽紅紅的鼻子,可憐兮兮地說道:“可是姑姑,你往日不都是讓我和月月一起睡的嗎?我想和月月睡在一起。”

聽到她提起秦月,張雅臉上的眼神微冷,語氣卻仍是輕輕柔柔的:“月月已經睡著了哦,你要真想找她玩兒,明天再說吧。”

說完之後,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起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合攏之後,王樂立即上前,鎖上了房門。

看戲的已經走了,張萌萌懶得在擺出那麽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從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睡衣便朝著浴室走去。

“我先去洗澡了。”

王樂見狀,急忙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

張萌萌進了浴室,反鎖上房門,調好水溫,將浴缸放得滿滿的。

她脫掉衣服,整個身體浸入了浴缸之中,已經裝滿了的水瞬間溢了出來,撒落在地上。

張萌萌毫不在意,小小地身體整個浸泡在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浴室之外,沒有了張雅在場,他們披著的那層皮便揭了下來。

“張越,那個張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越來越沒有故規矩了?”

張越也有些心煩,他將梳的整整齊齊抓得亂糟糟的,聽到王樂的問話,張越沒好氣地懟了回去。

“我怎麽知道?原本這次想要來拿些錢的,可是看她這態度,這次的錢可不能再提了。”

聽到這次可能拿不到錢,王樂頓時急了眼:“張越,你胡扯什麽?不拿錢,不拿錢我們來幹什麽?閑的發慌麽?你次次來都要帶好東西,那個鹿茸要多少錢,得小五千吧?這些錢就這麽白白扔了?”

張越啐了一句:“你懂什麽,你沒有發現我姐的態度不對麽?她之前多喜歡萌萌,可是這次呢?除了最後哭的那會兒她抱了一下萌萌,之前可碰過她一下?”

別說抱張萌萌了,張雅這次甚至連紅包都沒有給張萌萌,王樂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便又問道:“那咱們怎麽辦?她不是你姐麽?你都不知道她怎麽了?”

張越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也許是和公司有關系,最近不是金融危機麽?可能是公司遇到了麻煩。”

這個不怎麽靠譜的觀點兒讓二人深以為然。

如若不是資金出了問題,怎麽會不給他們萌萌紅包?又怎麽會讓他們吃那簡單的面條?

事關重要,王樂頓時緊張了起來。

“經濟出了問題,那我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們經濟出了問題,又不是我們,你著什麽急?”

王樂有口難言,臉色難看得嚇人,若是那件事情被張越知道了,可就麻煩了,她哪裏有那麽多錢可以貼上那個大窟窿?

夫妻兩人糾結了大半夜,最終還是決定由張越卻詢問一下,若是他們真的是資金出了問題,他們也好早作打算。

***

張越他們一家人的小心思秦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昨天晚上睡得極好,第二天一睜眼又看到媽媽就在自己的身邊,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媽媽,你今天怎麽會陪月月一起睡覺?”

秦月鉆進了張雅的懷裏,抓著她胸口的衣服,奶聲奶氣地問道。

張雅伸出手捏了捏秦月的小鼻子,笑著說道:“什麽叫我今天才陪你睡?一個禮拜一三五你自己睡,二四六媽媽陪著你一起睡,你都忘了嗎?”

秦月眨了眨眼睛,一副嬌憨模樣。

張雅的心都化了,和秦月在床上膩歪了半天,這才帶著她起床。

粉色蕾絲的公主裙穿在秦月的身上,她拎著裙擺在張雅的面前轉了一圈兒。

“媽媽,媽媽,月月好不好看?”

張雅吧唧一口親在了秦月的臉頰上面。

“好看好看,月月最好看了。”

“月月像什麽?”

“像小公主,媽媽的小公主~~”

等到一切打理好,從臥室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張越他們一家三口早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坐在樓下的客廳之中。

當張雅帶著秦月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的時候,最先發現的人是張萌萌。

她看到了穿著粉色公主裙的秦月,那麽漂亮的裙子,為什麽偏偏就不屬於她,而是屬於秦月這麽一個蠢丫頭。

嫉妒會讓人徹底失去理智,張萌萌隔著褲子摸了摸口袋裏面的那顆糖。

不著急,不著急,那些東西總會是她的。

秦月在下樓梯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惡意超重和她襲來,那些惡意有如實質,讓秦月覺得極為地不舒服,她有些瑟縮地躲在張雅的身邊,伸出手抱住了張雅的腿,不肯松開。

女兒的異狀被張雅發現了,她低下頭,看著抱著自己腿耍賴的寶貝女兒,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月月,你怎麽了?”

“我害怕。”

秦月細聲細氣地說道,她低下頭,死死地抱著張雅的腿,怎麽都不肯松開。

張雅勸了又勸,說了又所,秦月始終不願意松開。

張萌萌不知何時跑到了二人身邊,她充滿嫉妒地看了一眼耍賴黏在張雅身上不肯下來的秦月,之後方才說道:“月月,我是萌萌姐姐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聽到萌萌姐姐這四個字,秦月瑟縮地更加厲害:“媽媽,媽媽,我害怕。”

秦月的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可是心疼壞了張雅,她彎下腰將秦月抱了起來,親了親她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兒。

“別怕,媽媽在這裏。”

秦月張開手攬住了張雅的脖子,整個人伏在她的肩膀上,不肯擡頭。

張萌萌驀地握緊了拳頭,她丟下頭去,遮掩著自己眼中的情緒,不讓它洩露出來分毫。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

嫉妒會將一個人變成魔鬼,當張萌萌終於找到機會將口袋裏面的那顆糖遞給秦月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猶豫。

所有的猶豫都在那一次一次的嫉妒之心下被一點兒點兒地消磨掉,如果她不做些什麽的話,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她瘋,或她瘋,這樣的選擇題,答案早已經寫在了最開始。

糖紙被剝開,露出裏面七彩條紋的糖果,秦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所有的註意力全都被糖果吸引了過去。

“好不好看?”

“好看?”

“想不想吃?”

“想吃?”

張萌萌像是一個熟悉的獵人,一點兒一點兒地誘惑著獵物走進她的陷阱之中,她已經做了無數次這樣的事情,早已經熟練了。

獵物已經走到了陷阱的邊緣看,只要在往前邁上一步,便會掉落下去,愚蠢的獵物已經搖搖欲墜,可是就在這種關鍵時刻,她卻又像是突然變得聰明了起來。

“可是媽媽說,如果我吃糖糖的話,蟲寶寶會在我的牙齒裏面安家的。”

張萌萌咧開嘴笑了起來,滿嘴白森森的牙齒看得讓人心驚,原本可愛至極的笑容卻變得極為滲人起來。

“之前你吃了那麽多的糖,牙齒裏面有蟲寶寶了嗎?”

“媽媽說沒有。”

嫉妒啃食掉最後一絲理智,獵物搖搖欲墜不肯掉落,她便推上她一把,助她落入陷阱之中。

“媽媽是在騙你的,我小時候吃了很多很多的糖,各種各樣甜滋滋的糖果,可是我的牙齒裏面,可沒有蟲寶寶呢。”

秦月像是相信了張萌萌的話,那顆糖已經放到了嘴邊,卻還是猶豫了。

“算......”

那個了字到底沒有被她說出來,張萌萌突然擡起手,打在了秦月拿糖的手上,那個七彩條紋的糖就那麽滾落入了秦月的嗓子裏面。

那顆糖對成年人來說並不大,可是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卻有些太大了些,秦月猝不及防之下,糖果塞入了她的口中,那顆糖滾過口腔,直接卡在了她的細嫩的嗓子處。

她軟軟地倒了下去,捂著脖子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紅潤的小臉很快變得一片慘白。

不要,救命,救命......

張萌萌漠然地站在一旁,看著地上的秦月,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姑姑說,她最喜歡萌萌了,她說會把萌萌當成她的女兒,她說會永遠愛著她。

那些數不清的玩具,可愛的頭飾,各種漂亮的裙子,就都是她的了。

當最後一絲意識湮滅的時候,秦月恍惚之間,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然後,她便失去了知覺,徹徹底底地沒有了意識。

那個她以為是幻覺的黑袍男人朝著秦月走了過來,他將倒在地上的秦月抱了起來,小胖姑娘青青白白的臉色映入到他的眼中。

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這個世界是他所創造,可是這個世界之中的人物,卻是屬於她的,她的意識誕生了這些人,這些人全部都依托於她的意識而存在。

他看到了她心底最深的執念,他便將那執念化作真實,讓她可以重溫那些美好,可是,那些回憶真的就是美好的麽?

這是過去,又不是過去,這些,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三歲時候的她,險些被她的表姐,用一顆小小的糖害死。

她並沒有死,堅強地活了下來,那個時候的現實,並沒有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救了她?

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禁止了,男人將秦月喉嚨裏面卡著的糖果取了出來,他將秦月放到了她的那張粉色的公主床上,之後方才轉過身,拿著那顆糖果來到了張萌萌的面前。

“張開嘴。”

冰冷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寒意,張萌萌毫無意識地張開了嘴巴,好像一個聽話的提線木偶一般。

那顆差點兒要了秦月命的糖果就這麽被塞進了張萌萌的口中。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也是虛幻的,曾經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毫無選擇,既然可以選擇,又為何不能改變那個悲慘的結局?

他所愛著的人,值得那些美好。

等到秦月恢覆意識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捂著脖子躺在地上掙紮著的張萌萌,秦月嚇呆了,看著她不斷撲騰的身體,像極了被捕上岸的小魚,所有的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無功,最終的下場只有一個。

她應該硬起心腸,可是看著那張稚嫩的臉,秦月下不去手。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秦月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裏面已經是一片冷漠。

“啊啊啊啊!!!!!!”

女童的尖叫聲劃破了屋內的安靜,雜亂地腳步聲傳了過來,片刻之後,房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張雅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月月!!!”

聽到秦月聲音的那一刻,張雅幾乎瘋了,女兒就是她的命,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情,她根本無法承受。

“月月,你怎麽了?有沒有事情?”

驚慌之下的父母只會看到自己的孩子,張雅看到的是秦月,而張越和王樂看到的卻是在地上垂死掙紮的張萌萌。

王樂嚇壞了,理智徹底消失。

“秦月,你對萌萌做了什麽?!”

秦月被她猙獰的模樣嚇到了,想到張萌萌的模樣,秦月忍著懼意,將張萌萌的事情說了出來。

“萌萌姐姐自己被糖果卡住了。”

張越稍稍冷靜了下來,仔細一看,發覺張萌萌確實像是被卡主了,她此時的臉已經發紫了,如果不盡快把喉嚨裏面的東西弄出來,她的生命怕是會有危險了。

好在張越學過一點兒簡單的急救方式,很快便將張萌萌嘴巴裏面異物弄了出來。

那塊兒卡在她喉嚨裏面的糖已經融化了一小半兒,那些漂亮的七彩條紋變成了怪異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誘惑力。

劫後餘生,張萌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兒,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到底是個小孩子,剛剛在死亡線上掙紮了一番,回過神來,立即便覺得害怕了。

王樂正準備張口訓斥,緩過勁兒來的張萌萌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見她這個樣子,張越和王樂哪裏還舍得訓斥,開始不停地安慰起她來。

鬧了半天,是張萌萌出了事情,而不是秦月,張雅松了一口氣,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萌萌,不免有些心疼起來。

“萌萌,你別哭了好不好?姑姑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張萌萌只是哭,其餘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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